语焉不详

evolto你好敬业啊特摄第一劳模boss不如就颁给你了

【晓薛】温存



※依旧求评论求感想嗷!!!

※配图林栖,赞美八万遍。

※不知道说什么,那就还是打个预警吧。


其一


义城是一个位于江淮之间的南方小镇,气候温润水汽充沛,总是多雨绵延引人愁绪万千。然而待得入冬之后,独属于江南的湿冷便渐渐显出了它的厉害,空气中几乎饱和的潮湿混杂着城中殡葬之事堆积起来的阴气,形成了摧枯拉朽般的森冷寒意。

薛洋自小流落在外,短衣缺食,独自飘零,不曾有过一天寻常人家的好日子。每逢寒冬腊月,家家户户在温暖的屋中欢声笑语庆祝春节,无论屋外的天气多么恶劣都只会加深他们阖家团圆的喜悦,而那凛冽刺骨的北风却成了被遗弃者的噩梦。年老的油尽灯枯,年幼的染病早夭,任何体弱伤痛与残疾都将成为弱小者跨不过去的一条槛,只有最顽强的生命才能在自然界无情的优胜劣汰中存活下来。

尸体在剥去身上的衣物后便再无价值,被活下来的乞丐们往破庙外随地一抛,不多时就会有饥饿的野狗扑上来将他们啃食干净。

而那些扒下来的衣服总是被最为年轻力壮的乞丐霸占去,余下的残羹剩饭则由众人你争我夺哄抢而光。若是当年死的人多些,每个人都能分到一点便还可相安无事,而若是死者少生者多,有些乞丐抢不到死人的衣服,自然就会把主意打到活人身上。

他们肆意扯下那些无法抵抗的人们身上最后一件衣物,嘲笑几声权作临终告别,最后把他们一脚踢开,任由对方赤裸的身体渐渐冷下去,最终变成和风雪一样的温度。


强者生弱者死,本就是天经地义。


所以薛洋从小就学会了祈祷他人的死亡。

他每回都缩在破庙最不起眼的墙角边,看着熟悉到生厌的恃强凌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上演。

那些面目可憎的欺凌者总爱不屑一顾地向将死之人脸上啐口浓痰,并伴一声发自内心的——




“活该。”

其二


薛洋本因着体型瘦小,身上几块破烂衣料不怎么遭人惦记。只是偏偏到了他断指的那一岁,破庙里临近年关平白多了几个外来的乞丐,便一下子显得僧多粥少起来。他断指后伤势久久难愈,以致体质虚弱不堪,自然早早就有人盼着他死了好分得一杯羹。没想到他却凭着对常慈安的满腔恨意支撑,硬生生吊着口气,令人失望地迟迟不肯归西。

虽然薛洋遭受变故后不时流露的阴郁眼神令人胆战心惊,但既然盯上了猎物又怎可轻易放弃。再说春节期间乞讨本就艰难,人们迎新时往往不喜见到污秽之物,只想将街上的垃圾全部清扫干净,因而乞丐的日子就过得越发艰难起来。此番境况下,几个八九岁的小乞丐互相一通气,便打算趁薛洋伤重,合伙将他的好东西全都抢过来。

他们本就看薛洋从前一副纯真良善的神色不爽至极,后来见他遭飞来横祸也只觉得舒坦痛快,没有半分兔死狐悲的同情。

“大家本都是被丢在黑暗里的弃儿,凭什么你就能活得像在阳光里?”

“看吧,都是因为你那么天真那么蠢,现在落到和我们一样了吧!”

“活该!”

被上天遗弃的孩童们一边咒骂发泄着积聚已久的恶意,一边落下的拳脚更是使了十足十的力气。

“残废还是早点死了吧,哈哈哈哈哈!!!”

得胜者趾高气扬,捧着战利品欢欣鼓舞地离去,只留下遍体鳞伤的受欺凌者独自一人苟延残喘。

薛洋艰辛地拖动着伤痕累累的瘦弱身躯,费力地向一处的角落攀爬,那里有一堆被雨水洇湿的陈旧秸秆无人理睬,却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支着抖抖索索的手,将秸秆梳理成了能够勉强蔽体的样子,随后整个人都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把自己埋了进去。

伏在潮湿的稻草的怀抱中,他觉得活着很苦,很累,又非常冷,而那触手可得的永恒的黑暗却似乎十分温暖,极力地诱惑着所有不堪忍受寒冷的可怜人们。

正当薛洋几乎要昏睡过去的时候,他的小指恰到好处地痛了起来。


撕心裂肺。


不复天真的受害者狠狠地掐着自己的伤口,过长的指甲深深陷入血肉之中,唤回熟悉的疼痛,提醒着未尽的血海深仇。


——死乃无忧乐事,生才是折磨苦难。


于是冬日无尽的寒气便宛如跗骨之蛆,缓慢地沿着湿冷的地面渗透上来,一丝丝沁入骨髓,冻伤脆弱的五脏六腑。

而他只能浑身发抖,嘴唇青紫,在刻骨的痛与冷中,一遍遍地告诫着自己绝不能入睡。


其三


一般来说,自幼习惯了风餐露宿、幕天席地的小乞丐,即使成功活了下来,也多半会埋下大大小小的病根,且根深蒂固难以拔除,常常伴随终生。所以即使后来薛洋受到金光瑶的悉心调养,将满身的潜伏隐患治好了七七八八,但因他年纪轻轻没有基础就直接修了鬼道,以致鬼气缠身,阴邪入体,最终还是落下个一年四季都手脚冰凉的毛病。

原先金家富庶,地暖充足,烘得薛洋的屋子像春天一样暖和,金光瑶更是时时给他备着个精致小巧的手炉,热乎乎香喷喷,总是被年轻客卿抛着当球玩。但后来恶友反目,薛洋逃命不成,阴差阳错辗转至义城,只好在南方为人称道的湿寒中瑟瑟发抖。某一天,晓星尘无意间碰到薛洋右手,被那不似活人的凉意一惊,连忙将少年的手拢在怀里,关切地问他:


“阿洋,怎么手这么冷?”

晓星尘动作温柔,将薛洋冰块似的手仔细地处处焐热,直到那处渐渐染上他人的体温,有了几分罕见的暖意。


然而即便薛洋的掌心是温热的,身体却僵硬发寒,爬满了冷汗。


他看着自己被包裹在晓星尘白皙双手间露出来的半截小指指尖,触目惊心。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从嗓子眼中直接跳出来,一阵阵止不住的后怕不断从胸口窜上,堵住他尚未出口的欺瞒。


幸好,幸好晓星尘没有碰到他的左手。


晓星尘见他一言不发久久不作回答,以为自己不小心触到了他的痛处,便慌张地去拉他的左手,满是担忧地问道:“左手是不是也冷,我给你暖暖……”

薛洋眉心一跳,连忙抬起胳膊挡住晓星尘牵他左手的动作,笑嘻嘻地开口:“道、道长,我……天生体寒,右手气血不畅,左手没这毛病的,道长帮我焐右手就好啦!”

他的谎言一开始还有些磕磕巴巴,后面便自然而然地流利熟练了起来。

晓星尘对他拙劣的掩饰心知肚明,却体贴地没有继续追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提及的往事,不愿触碰的伤痛……就像他的眼睛。

薛洋将左手伸到晓星尘的背后,亲昵地环住了他,撒娇般地在他的怀里蹭了蹭,语气甜腻,天真烂漫似当年稚童:

“道长,你可真贴心~”

“道长,你好暖和呀~”

“道长,你真是太好了~”






晓星尘

你看不见,真是——



太好了。


其四


薛洋发现近日来他喝的水里总是会多些温里祛寒的小东西,有时是姜片,有时是红枣,有时是肉桂,且无一例外次次加了红糖。

阿箐闻到他杯中的香甜气息,撇撇嘴不屑道:“呸,臭东西,瞎折腾,浪费钱!”

薛洋才不管小姑娘语气中的艳羡和酸意,自顾自地捧着烫手的茶杯,觉得这破旧的玩意不知道比金光瑶的手炉高到哪里去了。他吹了吹水面上冒出的腾腾热气,透过层层白雾看到对面的晓星尘笑得一脸温润舒心。水中的药果随着他的动作上上下下地起伏,极似薛洋此时暖洋洋波动的心境。


——嘁,臭道士,连条自个儿盖的厚被子都不舍得买,尽花钱搞些有的没的。




——啊,好甜。



其五


晓星尘爱助人为乐,却不爱收钱。

这不是一个好习惯,但薛洋要顺着晓星尘的心意,也没其他办法,只能偶尔偷偷地去刷侠义榜(?)挣外快补贴家用。尽管这样,义庄的开支也总是紧巴巴的,平日里处处都得省吃俭用精打细算。

冬月渐深,很快就到了三人一起度过的第一年除夕,晓星尘特地出门买了平时轻易不舍得吃的猪肉馅和饺子皮,简单收拾一下便喊了另外两人来一起包饺子。

身处深山多年的晓星尘没有经验所以不知道,过年包饺子绝对是熊孩子最闹腾的时候。

阿箐和薛洋起先觉得新鲜好玩,都认认真真地琢磨着怎么包饺子,阿箐摸索着捏了个四方形的饺子,薛洋则无师自通捏出了个燕子般的漂亮弧度——他在做小动物上总是特别擅长。他看着阿箐的四不像和晓星尘有些漏馅的饺子,不免有些幼稚的洋洋得意。少年一边好心地替晓星尘把饺子边压实,一边嘲讽小瞎子只会把褶子都捏在一起,阿箐气不过,抓起一把面粉就朝薛洋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薛洋身形灵活,那洋洋洒洒的面粉自然是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却随着冬夜的风纷纷扬扬地飘到了晓星尘的发丝上,为道人乌黑的发镀上一层细腻雪白。


好似霜雪落满头,又似并肩共白首。


薛洋怔怔地望着染上寻常百姓生活气息的白衣道人,他的唇边嘴角尽是纵容宠溺的无奈笑意。

——晓星尘终于不再是金鳞台上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模样,明月清风终究被他拖入了俗世凡尘。

如此可笑,如此美妙,他又怎会后悔?

薛洋无声地,欣喜若狂地笑了起来。


其六


吃完饺子,玩了一天的阿箐早早地就睡着了。薛洋便正大光明地挤进了晓星尘躺着的棺材里,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地扒住晓星尘,死活不放手。

少年的身上总是带着无论如何都驱除不了的浓重寒意——简直像是有冷气从他的身体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即使晓星尘能让薛洋的皮肤变得暖一些,少年的骨子里依旧是融化不了的寒冰。


虽然夏天抱着还是很舒服的……


晓星尘握住薛洋的右手,朝指尖轻轻哈气,两人的双腿也纠缠在一起,寸寸不离。修道之人温暖的皮肤与少年紧密相贴,竭尽全力地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对方。

薛洋舒服地喟叹一声,像只被收养的流浪猫,顺从地在主人的手中舒展开了身体。


他更加用力地向晓星尘的怀里钻去。


两人相顾无言,只有肌肤相贴,四肢交缠,在亲密的相拥中感受时间静静流淌的安宁。

除夕凌晨,象征着辞旧迎新的烟火纷纷在夜空中绚烂绽开,寄托着人们一切幸福美好的愿望。

晓星尘虽然看不见天空的璀璨,但他确信自己能够想象出身边少年眼中烟花绽放时流光溢彩的景象。



虎牙小巧,目光清亮,或有雀斑两三点,是他最喜的少年模样。 















其七


“道长,你的手太冷了。”

“我给你暖暖。”

“道长,我的手也是冷的,你总也暖不起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锁灵囊,锁灵囊,对了,我需要一只锁灵囊……”



此后不知又是几年酷暑,几年寒冬。

薛洋毫不在意自己手臂上纵横交错的疤痕,他一遍遍地划破那些未愈合的伤口,一次次反复地割腕放血,画下无数繁复诡谲的招魂阵法。


却一次也没有成功过。


失血过多让薛洋的手脚都渐渐发冷,他在刺目的血光照耀下甚至产生了温暖的错觉,仿佛晓星尘还愿意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为他泡一壶冬日的热茶。

——好暖和啊。

他爬进棺材里,与晓星尘四肢相贴,紧紧交缠,试图用自己的体温焐热白衣道人僵冷的尸体。


可薛洋本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食人恶鬼,又如何去温暖他人呢?


所以他只能着魔似地碎碎念道:“太冷了,道长,你不在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

在片刻不休的委屈絮语中,像是灵光乍现一般,少年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于是他迫不及待地再次割开已然皮开肉绽的手腕,伤处深可见骨,滚烫的鲜血随即喷涌而出。

他小心翼翼地沾了自己温热的血,去触碰晓星尘冰冷僵硬的面庞,惊喜地叹道:

“啊,暖起来了。”


但是鲜血留下的温度又能留存多久呢?


很快,薛洋便又像是记起了什么惊悚可怖的场景,神情满是惶恐不安,生怕弄脏了什么似的急急忙忙将晓星尘脸上的血迹抹去。


于是晓星尘又恢复到旧时明月清风一尘不染的样子。

没有俗世烟火气,亦失了宠溺笑意。


只是那被人牢牢握在手中的,最后一丝残留的温暖终究还是冷了下去。



冷风呜咽,从义庄破败的墙缝中飒飒穿过,裹挟出一句不会被人听到的微弱呢喃,在冬日晴朗的天空中打着圈地就消散了。





“晓星尘,好冷啊……”


温存·完


后记:去年冬天写的,从小就有手脚冰凉的糟糕毛病,幸好有亲亲室友给我暖手。

520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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