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焉不详

evolto你好敬业啊特摄第一劳模boss不如就颁给你了

【晓薛】人间枯骨

※预警,预警,预警(总有人觉得我每次的预警打得不够热烈让她们被雷到了,实在很抱歉)。

※是的它是去年的旧文。

※配图是猫头鹰太太!




其一


夔州街头,人来人往。


瘦弱的小乞丐被常家家主一脚踹翻在地,胃部尖锐的疼痛引起四肢可怕的痉挛,他只能无力地蜷缩起身子,躲避着即将落下的拳打脚踢。四周的男女老少嬉笑着指指点点,眉目间透着些习以为常的漫不经心,好似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滑稽剧,期待着恃强凌弱的老套戏码今日能给他们带来点什么新奇的乐子。


于是当受惊的牛车带动滚滚的车轮,即将一根根碾过幼童手指的时候,所有人都双目圆睁屏住呼吸,翘首以盼地等着这出难得一见的精彩好戏。


但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银白的剑芒在天边一闪而过,街上的人们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覆绷带的白衣道人便如天降的神祗一般,轻轻松松地就从断指的噩梦中救下了天真尚存的稚子。他背负着雕镂霜花的绝世名剑,道袍素白,不染纤尘,却向狼狈肮脏不堪入目的街边乞丐伸出了手,声音温润:


“你要和我走吗?”


眼前的手指细长白皙,骨节分明,是一只极其好看又天生适合握剑的手。


薛洋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小爪子,有些犹豫。他注意到他谪仙般的救命恩人为了俯下身来与他说话,原本干净的纯白衣袖被街边的污泥弄脏了一角。


但是薛洋实在孤单太久了,几乎从刚出生起他就只能一个人在世上摸爬滚打,遭受丑恶人心的肆意倾轧,又有什么能够熄灭他被救赎的渴望呢?


更何况如果错过这次机会,说不定以后一辈子都不会再遇到了。 


因而七岁的孩童下定决心,不再踌躇。他将自己小小的手放在道人宽大的掌心里,借着对方温柔的支撑一个使劲,就堂堂正正地站了起来。


他朝一边面如土色的常慈安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


“臭人渣!日你个仙人板板!”


其二


冰冰透透的香甜凉粉,热热乎乎的红糖糍粑。 


薛洋死死地盯着面前桌上的精致小食,喜滋滋地觉得这个叫作晓星尘的大哥哥简直是天上派来帮助他的神仙,不仅名字那么好听,而且竟然还知道他最喜欢吃甜的!


大概他之前平白无辜地遭了这么多罪,爹不疼娘不爱,都是为了今日的福气呢!


他心里开心,嘴上动作就快,不一会就把自己的那几份甜食都下了肚。他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感叹着真是好久没吃过顿饱饭,抬眼一瞧,却看见对面的晓星尘碗箸分毫未动,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哥,你怎么不吃呀?”


白衣道人似是独自陷入了久远的回想,被薛洋一问才猛地从回忆中惊醒。他神情柔软,满是怀念眷恋:


“我不喜甜食,你若喜欢,便带回去吃吧。”


其三


晓星尘结了账,仔细地包好剩余的点心,又多叫了一份龙须酥给薛洋揣在怀里,才问起那乐的眉开眼笑的小孩在夔州可还有什么未了之事。薛洋撑着小脑袋想了想,像是怕麻烦晓星尘一样吞吞吐吐:“我……我有一块从记事起就带在身上的石头,前些日子被破庙里的大乞丐抢了去。”


晓星尘揉了揉少年蓬松的头发,唇边划起一个温柔的弧度,语气却是坚韧的:“走,我带你去要回来。”


白衣道人甚至不用说明来意,仙气缭绕的霜华便能让心术不正之辈胆战心惊。 


早已熟知世故圆滑真谛的老乞丐谄笑地将一块黑漆漆的石头放在了薛洋手里,屈躬卑膝地逃出了破庙。他边跑边吐出口浓痰:“呸,小兔崽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勾搭上个臭道士!得了好东西独吞,总有一天要倒大霉,到时候还不是得全部还给老天爷?”


薛洋拿回了那颗看不出材质的石头,献宝似地捧到晓星尘的面前,说道:“大哥哥,从来没人像你对我这么好,我也没别的办法报答你,这颗石头陪着我很久了,我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白衣道士摇摇头不肯收下,只是关切地问他:


“可是心愿已了?”


薛洋礼物没送出去倒也不气馁,他想反正以后日子还长呢,便高兴地点点头,催促道:“是呀是呀大哥哥,我本来就没什么好留恋的,现在天色不早了,我们快点上路吧!”


晓星尘点了点头,从背后抽出霜华,赞同道:



“时候不早了,是该上路了。”



薛洋眼睛发亮地看着曾惊艳天下的名剑,满心欢喜地盼着晓星尘带他见识一下仙家的御剑之术。

——听大人说仙人们只要心里想一想就能在天上飞,那多威风!


只是他一腔热切的期待在霜华入骨的瞬间全都化为了泡影。

 

白衣道人挥剑刺入幼童的胸膛,微微一笑,便露出之前被刻意隐藏的两颗小虎牙来。薛洋低下头茫然地摸了摸胸口,顷刻沾了满手血腥。他瞪大眼睛沿着从胸口穿过的雪白剑刃望上去,却只模模糊糊地看到对方握着剑柄的左手缺了一指。


那是一只与好看的右手截然不同,骨节扭曲,盘结错杂的,极为丑陋的左手。


薛洋还是不太明白一直温柔笑着的大哥哥为什么会突然捅他一剑,但他已经没有时间来思考了。鲜血从伤口不断喷涌而出,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吃力。以前从未受过致命伤的小孩只感到四肢可怕地渐渐冷了下去,失了知觉,手心的石头也不受控制地掉落在地。


视野逐渐暗淡之际,他只来得及看到晓星尘熟练地解下覆于脑后的绷带,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


他冲他满怀恶意地微笑: 


“死前心愿已了,真好呢~”


其四


青年小心地捡起落在尘土堆里的黑色石头,牢牢地攥在手心。随即,他朝着四周的空气有些生气地抱怨,全然失去了先前的一派仙家风度,倒流露出些许流氓的痞气来。


“老子的糖怎么变这么黑了!?”


伴着话音落下,几缕波纹浮现在空间中,渐渐凝出一个深红色的鬼影。那充满了不祥戾气的鬼影不正经地飘飘荡荡,附在青年的耳边嘎嘎冷笑:


“你的糖不是丢在义城了么,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是吧,薛洋?”


薛洋一巴掌拍开贴得太近的鬼影,又干脆利落地一剑把它钉到了墙上,恶狠狠地质问:“老子召你出来是让你救晓星尘,你弄这些玩意干什么!”


鬼影在剑下装模作样地挣扎了几下,噗地就消散了。原本倒在地上的幼年薛洋的尸体此时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稚嫩的脸上挂着诡谲的笑容。


“话可别这么说……”


他举起左手给薛洋展示那根完好无缺的小指。


“你看,你真正想救的,不还是你自己吗?”


他指指胸口敞开的血洞,无奈地摇摇头,有些心脏的碎肉随着他的动作从里面掉落出来。


“所以,留在这个完美的过去,不也挺好的?” 


“闭嘴!”薛洋不耐烦听他瞎扯,只一心想快点复活晓星尘,“都是假的有什么好说的!”


“嘿,你好像以为我只能造个幻境?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倒转时光。”小小的薛洋耸耸肩膀,老神在在地开口,“既然好不容易费尽心思把我召唤出来,为什么不借此机会改变过去,偏要去救那被你恶心到自杀的晓星尘?”


“操你妈,屁话真多!”


即使对过去自己的身体也毫不留情,薛洋毫不犹豫地挥动降灾把幼童的心脏绞得粉碎。


“照老子说的做就行了,不用你多管闲事!”


献祭者亲口放弃了得到救赎的机会,于是时空再次扭曲加速,转眼间他们又回到了义庄那个破旧的小屋里。真正的晓星尘正静静地躺在那副熟悉的棺材里,依旧是旧时明月清风的样子,唇角甚至还挂着上次薛洋精心摆出的温润笑意。


薛洋不舍地摸了摸那张快要被他刻进灵魂深处的脸,又低下头轻轻含住晓星尘冰冷的唇瓣,磨蹭了好一会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快要走出门的时候,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晓星尘……算了。”


他指尖燃起一簇血色的灵火,向身后一抛,不再回头。


——既然再难相见,又何必多说再见。


于是熊熊的大火在小小的义庄热烈燃烧了起来,欢欣鼓舞着誓要烧尽一切爱恨欺瞒,化为冲天的火光温暖这座再无活人的死城。

 

其五


被万千厉鬼一点一点啃食光血肉的时候,薛洋其实并不觉得很痛。


他举起已经化为森森白骨的完整右手,恍惚忆起在义城的温柔岁月,他只敢用这只手与晓星尘十指相扣。然而当他想再仔细看看自己残缺的左手,却悚然发现那根让他执着半生的小指连着不舍得吃的最后的糖,都一同丢在了义城。


原来他连执念都没保住,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越来越多的凶煞怨灵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地抢食着愚蠢的戕身伐命者。薛洋的半个身体都已经成了空空的骨架子,逼得他不得不躺在了地上,抬头仰望被火光照亮的星空。


今夜的天象奇怪异常,星月同台本就极为难得,如今却是漫天星辰衬一轮皎洁的圆月,星光月光交相辉映,像是庆祝又似是祭奠。


薛洋默默地数着天上的星星,脑海里却回放起了金鳞台上晓星尘看他的那一眼。


寒冰碎裂,春水涌动,万千星辰陨落其中。


他终究不曾后悔。


薛洋其实很清楚,如果当初没有断指之恨支撑着他在乱世中苟延残喘,那个傻到天真的小乞丐大概早就怀揣着一点点未泯灭的善念,在人世冷暖的倾轧中同其他弃儿一般,早早地死去了。


那还不如由他亲手送下地狱。


若是薛洋不曾断指,又如何遇得上晓星尘。


累累白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伸向了天空。


繁星皓月,亘古不变,哪懂凡人怨憎离愁。


世人皆骂他笑他,卑微的尘土如何能够企及高悬于天边的明月? 


——那又何妨?


纵然此生作恶多端须入十八层地狱,他也要死死抱着爱恨与晓星尘纠缠不休。


幼年得救的美好愿景还不足以诱惑他亲手抹消与晓星尘发生的一切,所以即使放弃了从头再来的珍贵机会,他也绝对,绝对不会后悔。



终于被来自深渊的恶鬼舔食尽了最后一丝血肉,薛洋任凭那具丑陋的骷髅成为他永世的枷锁,心甘情愿地被锁死在了他最厌恶的人间地狱。


于是生生世世的纠缠到头来还是成了一厢情愿的奢望。

 

终章


晓星尘生的时候光明磊落,死后尸体依旧清洁整齐,干干净净化作天地间一把扬灰,重聚的魂魄亦是一无所知潇洒地入了轮回。


薛洋生的时候痴求圆满而不得,死后依旧辗转于黑暗,身体血肉活生生遭万鬼吞噬,灵魂则因触碰禁术被天地所拒,永世游荡不得所终。



当初能够见证这个故事的一切都随着大火化为厚厚的灰烬,被世人遗忘在历史的长河里。


只是当荒芜之地偶有清风刮过,那层层叠叠的黑色余烬下便露出一具被往事埋葬的——

 





人间枯骨。




人间枯骨·完




不用看的一些话:

这篇是我存粮的最后一篇了,接下来专心期末。

以后会不会继续写大概三分看心情,七分看天命。

今年以来,做的许多快乐的事大多有个不怎么快乐的结局。

可能是由于我出生以来的霉运,今年年初也在浅草寺抽到了一个正常人能抽到的最差的签,而且说是小吉其实根本是凶吧,签上的内容完美地预示了我今年的各种坎坷。

特别是有一条叫不属于你的东西不要强求。

我是个贪心的人,所以总是过于在意自己失去的很多东西。

即使拥有十分的快乐,仅有一分的痛苦也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占据上风。

而面对侮辱,嘲讽,泼我脏水,看我笑话的快乐的人们,

始终耿耿于怀却继续沉默不语,是我的软弱,也是我的愚蠢。


简单来说。

他们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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